清華大學2020年畢業典禮。學分:清華大學
清華大學2020年畢業典禮。學分:清華大學

關於與中國的學術接觸

8月28, 2022

作者 柯偉林 T. M.  Chang中國研究教授;斯潘格勒家族工商管理教授;哈佛大學傑出服務教授;哈佛中國基金主任;2006-2013年費正清中心前主任。

柯偉林教授認為,對於美國和其他國際大學來說,中國的教育復興與其說是威脅,不如說是機遇。

這篇文章最初出現在 2022 年 8 月 28 日的 The Wire China 上。

我們生活在一個去全球化的世界。美國和中國各自將自身利益置於共同關切之上。相互偏執優先於互利。每個國家都想像著一個更大的“自給自足”的未來,即使兩國都沒有從中受益。這對大學世界意味著什麼?為了共用研究和學習的世界? 

我的新書《思想帝國》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德國大學是否定義了19世紀的全球標準;如果美國大學——向德國導師學習——在20世紀末引領全球排名;中國大學——從歐美吸取了教訓(帶有一點蘇聯風味)——是否準備好引領21世紀?高等教育是美國仍然排名第一的行業之一。中國會威脅到美國的主導地位嗎? 

很有可能。畢竟,中國擁有比地球上任何國家都多的最好的智力資本——國內或海外的中國學者。中國大學在全球排名中繼續上升,其中兩所大學,清華大學和北京大學,肯定會在短時間內躋身世界前十。中國擁有世界上在質量和數量上發展最快的高等教育體系。

然而,對於美國和其他國際大學來說,中國教育的復甦與其說是威脅,不如說是機遇。美國的研究型大學通過招收中國博士生得到了極大的加強,這些博士生本身主要是中國大學的畢業生,他們完全根據成績錄取。我們的教師隊伍也由傑出的中國學者組成。我們限制這些學生和同事的風險自負。今天,任何向全球人才開放的研究型大學都走在下滑的道路上。 

誰能不與中國互動?當然不是美國...

近幾十年來,美國大學的教師一直在中國進行研究,並與中國同事一起研究世界緊迫的挑戰。在我自己的大學裏,我們工程學院的哈佛大學中國能源經濟環境項目與清華大學的同事合作,研究中國的大氣環境,減少溫室氣體排放,提高儲能能力。哈佛中國基金是哈佛大學在中國的「學術對沖基金」,由我擔任主席,它與中國合作夥伴一起支援中國的教師研究,涉及科學、社會科學和人文科學。幾乎每所美國主要研究型大學都可以找到類似水平的合作。一個結果是,2018年,美國科學和工程領域的國際合著文章中有26%包括來自中國的研究人員。 

誰能不與中國互動?當然不是美國,它在高等教育領域的領導地位受到威脅的不是中國,而是美國50個州中有44個州對公立高等教育的系統性撤資。我們著名的私立大學受到與中國競爭的影響要小,而是耶魯大學前院長、杜克大學前校長理查·布羅德海德(Richard Brodhead)所說的“卓越的慣性”。

在中國,高等教育的創新使得上海紐約大學、崑山杜克大學和清華大學蘇世民學者等雄心勃勃的合資大學和專案的成立都得到了中國教育部的大力支援。除此之外,還有與西湖大學、上海科技大學和南方科技大學(深圳南方科技大學)等新機構合作的機會。

但是,等等:今天的中國難道不是壓抑到在中國 "做生意 "應該違背任何美國大學的價值觀嗎?2018年,在人民大學懲戒了組建獨立的馬克思主義讀書小組並倡導工人權利的學生後,康奈爾大學強迫中止了與人民大學的合作項目。但康奈爾大學自以為是的教員們根本不知道人民大學的領導是如何努力保護這些學生的--或者說,他們和有類似學生運動的其他中國大學的領導是如何為這些理想主義青年感到自豪的。一些中國大學的校長和黨委書記因為 "馬克思主義學生 "事件失去了工作。通過切斷我們與他們大學的聯系,我們傷害了那些與全世界大學領導人的價值觀大致相同的人。美國人往往喜歡嘩眾取寵地製裁,而不是努力地理解的真相。 

目前,全球COVID-19大流行病已經嚴重限製了中美學術合作的多種形式。它使孤立主義和民族主義的怪味在兩國發酵。

如果美國和中國確實在學術問題上與其他領域脫鉤,我們將重蹈覆轍。美國現代中國研究的創始人費正清曾告訴我,他在冷戰期間最大的遺憾是無法與清華大學和其他大學的導師和同事保持聯繫。 

在20世紀50年代,聯邦調查局製定了一項計劃,以監測中國出生的科學家,包括美國公民。華裔火箭科學家錢學森被指控懷有共產主義的同情心。錢學森是加州理工學院和麻省理工學院的傑出研究人員,曾在曼哈頓計劃中工作,該計劃生產了美國第一顆原子彈。1950年,錢學森被軟禁了五年。(獲釋後,他轉向中國,領導中國導彈計劃的發展)。 

仿佛重播了一張扭曲的唱片,近年來,對李文和教授(洛斯阿拉莫斯)和陳剛(麻省理工學院)的高調起訴,只是在聲譽受到很大損害后,指控被撤銷。美國大學在1950年代的第一次「紅色恐慌」中倖存下來,但現在它們正在為第二次做準備。 

中國也要面對脫鉤的壓力,今年早些時候,三所大學退出了所有的全球排名,以追求 "中國特色的教育"。但是真的有大學的 "中國模式 "嗎?答案是基本上沒有。近130年來,中國的大學在國際模式下,與歐洲和北美的頂尖機構合作,不斷成長和壯大。它們將中國推向了科學和工程領域的第一梯隊,同時--只要政治環境允許--促進開放探索的價值觀,這也是世界一流大學的標誌。它們經歷了一個帝國、幾個共和國和中國的多個朝代。它們目睹了政治運動,如目前的政治運動,來來往往。它們必須從長計議。我們也應該如此。

目前,全球COVID-19大流行病已經嚴重限製了中美學術合作的多種形式。它使孤立主義和民族主義的怪味在兩國發酵。正如我在《科學》雜誌最近的一篇社論中寫的那樣。"一個自我孤立的中國對自己是一種威脅,對世界是一種損失。」美國亦是如此。